【撰文/鍾文萍;攝影/楊智仁;協助採訪/漢強百草店、陳記阿蘭百草店】
端午前後,暑氣直飆,連柏油路都要融化了似的燠熱。走進臺中市中區成功路90巷內,熬煮青草的濃香撲鼻,各家青草店裡裡外外人聲鼎沸,買端午節用的艾草、泡澡的香茅草,還有買冰茶、藥草的人潮、車潮,幾乎把狹小的巷子踏穿。住在五權南路的李太太是這條青草街的老客人,每隔幾天就來買青草回去煮,她說:「不希望小孩子老喝可樂、汽水那些有的沒的,青草退火擱是天然ㄟ,尚好!」
祖傳老鋪各有祕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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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草街是市府規劃的特色商業街道之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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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草業起源於醫學不發達的農業社會,民眾生病不是看醫生吃藥打針,而是仰賴藥草救命。有的會請「赤腳仔仙」開幾帖祖傳祕方,有的則到廟裡問神、卜卦求籤,再憑藥籤向草藥販抓藥治病,許多青草店因而大多依附著廟宇而生,如臺北萬華龍山寺旁的西昌街青草巷、高雄三鳳宮旁林立的青草店等。獨獨臺中市成功路青草街原屬第一市場的一部分,賣菜的小販也兼賣青草,後來第一市場大火,中區市況日漸蕭條,還好分布在成功路90巷、綠川西街週邊買賣青草的幾家小店反而因特色鮮明保存至今,久而久之,形成遍地蒼翠,饒富傳統風味的一條青草藥材專業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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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鮮百草堆放在店門口,看起來像雜草,可樣樣都是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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窄巷內草藥鋪林立,漢強、陳記阿蘭、桔安、元五、精決、蕭百草店……都是祖傳幾代經營的老店鋪,以中部產的新鮮藥草為大宗,錯落堆放,看起來像雜草,可樣樣都是寶,只有各家老闆熟知哪樣藥草在哪裡、有什麼療效。漢強百草店是街上最早申請營業執照的青草店,老闆李漢強奉上兩杯冰透的青草茶,說:「每家青草茶的藥方、火候、風味都不一樣。這是我們用仙草乾、肺炎草、白鶴靈芝、倒地麻等十多種青草熬煮好幾個小時的青草茶,消暑退火又止渴。」
李漢強是第三代,從小跟著父親上山採藥,他說,以前藥草幾乎都是野生的,他跟父親從臺中、烏日一路找到鹿港、和美、南投,後來市區幾經重劃、改建,野生藥草越來越難找,只好改向藥農批發。李漢強表示,以前藥草大多來自中、彰、投,約有一兩百種,高速公路通車後,高雄、屏東甚至花蓮、臺東的藥草都能運到,加上開放進口,藥草種類多達六、七百種,青草店的考驗益發嚴峻。
「因為青草店老闆不是中醫師,礙於醫師法、藥師法、食品衛生法,不能自行開藥方,但藥草是吃進肚子裡的東西,不能出錯,所以做這行的不能只靠無師自通,一定要用功找資料,時時自我充實才行。」他和太太兩人去中國醫藥大學補修學分,申請中藥商執照,現在終於可以在店頭掛上「藥」字號的招牌。由於藥草來源仍不夠透明化,他索性申請自耕農執照,在烏日喀哩找到一千多坪的農地,有機栽種了一百多種藥草,產量不多,是熟門熟路的老顧客才懂指名的限量珍品。
依節令燉煮茶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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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漢強栽種了一百多種藥草,是老顧客才懂指名的珍品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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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草分為新鮮的「全草」與曬乾的「碎草」兩種。「有人覺得全草鮮度較高,成分較足,其實全草熬煮不容易出味,大多是中醫診所、藥鋪或熟知藥性的人才買回去自行配方,反倒是曬乾的碎草味道較濃,加水熬煮一兩個小時就能喝,卡方便。」
除了抓藥治病,現代人注重的食療、美容湯方、消暑飲料應有盡有,店家會按時令燉煮茶飲讓客人現買現喝,馨香撲鼻,人情溫暖,正是臺中最生動迷人的生活切片。
位於巷子中段的陳記阿蘭百草店也是三代傳承的老店,三角窗店面透光通風,光線陰暗幽微,整體空間,看似陽春,其實正是使青草藥常保鮮度、不易乾枯或腐爛的理想環境。第三代的陳建程半年前接手後,推出一個令老街眾人跌破眼鏡的創舉「混茶」,即將老店五大祖傳苦味的青草茶、苦茶、養肝茶、甜的冬瓜茶和酸香的洛神花茶,依不同比例混合,冰鎮清甜,入口微甘,口感平衡完美,令人驚豔。「小孩子玩創意,希望能把喝茶的年輕族群找回來。」嘴裡這麼說,第二代老闆陳輝南眼裡卻有掩不住的欣喜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