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因為少子化，將合併公立大學，」教育部放訊息。「少子化讓生源少，得靠合併來裁教職員？」我納悶。「公立教師是廣義公務員，不裁員，」教育部安撫，我更納悶。
納悶的還有籌劃台南藝大的學者漢寶德，在南藝被點名併入成大後，他投書說國外著名藝術學府多是獨立學院，反駁合併能增競爭力。「茱莉亞音樂學院是小學院，仍世界頂尖！」愛音樂的我，點頭認同。
他草創南藝時與教育部斡旋，得以多聘藝術家領航，非一昧學術化。讀剪報的我，想像SCI、SSCI論文從成大學術工廠，一捆捆印出，南藝大教授在旁拉小提琴，訴說沒有「I」的悲哀。「合併理念迥異的學校來互傷？」我困惑。
南藝大與成大正相親，國北教大與台大則論及婚嫁多年，但嫁入豪門卻不輕鬆，台大要國北教大有相同學術水準，國北教大搖頭，讓合併案三年前破局。「不是我們不願關於研究室、日夜生產論文，」一位國北教大老師說，「而是無益於學生。」
中小學教師飽和，教育大學得轉型，但要轉得更學術嗎？從幼兒到大學生，心理問題層出不窮；從家庭到校園，受虐、霸凌、吸毒、自殺等問題變嚴重，需要老師走入現場，以經驗傳授學生實戰能力，創造就業藍海，「非走向學術死海，」那位老師說。
同樣迎娶教育大學，清大要更多嫁妝，「沒經費，連方案都提不出，」清大副校長向教育部伸手要錢。「奇怪了，」我抗議，「把整併經費拿來補助學費、減輕學貸壓力，不更能增強青年競爭力？」
「合併後學術產量合計，大學排名會爬升，」眾多報導中，這似是唯一合理論述，多年前教育部要清交合併，也是為衝排名。但若為此，成大、清大、台大合併藝術與教育大學後，可彼此合併成「成清台大學」，最好繼續整併所有公立大學，成為一所「台灣公立大學」。
我想像「公立大學」掛牌場景，臉上憤慨的肌肉正要拉動。「台大法律系畢業生領22K...」，電台傳來新聞，提醒我多年來，台灣高教在改名、升格、整併中玩追求功利的遊戲、忽略真正教育需求時，青年是最大受害者。
憤慨的氣息進入我全身肌肉，帶我攀爬上校門，取下「台灣公立大學」招牌，換成「台灣功利大學」。
（本文選自路仁教授部落格：http://blog.udn.com/mybook678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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